这声叱骂突然响起,声音清脆而稚嫩,艾维尔不自觉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,他的目光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,结果他看见了这世界上恐怕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:
一个小女孩,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样子,穿着缀满流苏的裙子,脚上一双亮闪闪的红鞋子,头上还扎着两个马尾辫,小脸蛋红扑扑的,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。
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,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正在对面前趴在地上脏乎乎的“大狗”暴跳如雷。
小女孩粉嫩嫩,软乎乎,像团棉花糖,而那只“大狗”体型非常庞大,就像一头蜷缩的狮子,光是拴着他的铁链就足有小女孩的胳膊粗,但是就是这样悬殊的体型对比,却任凭那个小女孩连踢带打。
她又哭又闹,闪亮的鞋子不停提着“大狗”的侧腹,而他只是伏在地上一动不动。而她的父母就站在她身边,母亲似乎同样有些生气,脸如冰霜,扭过头一言不发,而父亲一手拽着铁链的另一端,一只脚踩住“大狗”的“前肢”,似乎是防止“大狗”忽然跳起来伤害他的孩子,还不停对他的女儿好言相劝,就好像世界上所有的慈祥的父亲一样。
“宝贝儿,不要再踢它了,我们花了好多钱才买下来的。”
“可、可是!可是人家想要那只白白的!人家不要这样的狗狗!人家要白白的那只!”
“下次,下次我们买白白的那只好不好?爸爸向你保证?”
小孩没有得到她想要的“宠物”,于是把脾气撒在现成的“宠物”上面,老实说,虽然这样任性的孩子很让人头疼,但是这件事却并非是什么稀罕事。
然而,艾维尔眉头皱到一起,喉咙发紧,心脏更是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,他慢慢走过去,在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,一脸揪心的看着那只“大狗”。
他看出,不,应该说他一开始就知道,那根本就不是什么“狗”,趴在那里,任人欺凌的,是一个全身**的沃尔夫人——就和拉丰特,就和瑟宾娜,就和师父一样,是这个世界上名为“沃尔夫族”的人类种族的其中一员。
他像一个畜生一样趴在那里,被可爱的小女孩和她漂亮的红鞋子肆意踢打,而从他们身边经过每一个奥斯博雷人都毫不在乎,即便有人回头,也只是低声议论这个小孩的教养,同情这对年轻父母的难处。
没人在乎“三桂”的勇士像畜生一样被拴在地上,任由一个小小的孩子当街欺凌,即便偶尔投过去的“同情”的目光,艾维尔也不觉得他们是在看着人类,在他们的眼中,那只是一只被欺负的可怜的动物,是别人家的宠物。
“呜呜呜……”沃尔夫人因为肋下被踢得实在是太疼,不自觉间喉咙就发出了痛苦的哀鸣,那一瞬间,小女孩吓得连忙多到父亲的身后,然后哇哇大哭,显然,她以为他是在对她咆哮。
年轻的父亲随手抄起木棍,对着沃尔夫人——不,他的“宠物”劈头盖脸打了下去,显然,他对于这个“畜生”敢吓唬他的宝贝女儿这件事非常生气,至少是假装很生气,来建立起自己在孩子中那个高大的形象。
这大概是艾维尔有生以来见过本应最稀松平常,同时却又是最恶心的场景:娇生惯养的孩子,可怜的宠物,以及溺爱孩子的父母——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过,也从不认为自己有机会经历——如果他们的对象不是一个大活人。
随着父亲接过孩子的“工作”,艾维尔只感觉血气不停上涌,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身处在一段甚至不知道是否真实的幻境之中,他从小在沃尔夫人的环境中长大,在他的眼中,他的“同胞”被人像狗一样对待……不,可能比这更糟糕,因为在目睹这个场面的同时,也有好几个带着“宠物”的奥斯博雷人从这里路过,那些沃尔夫人在他们的“主人”身后爬行,脖子上拴着或精美或粗糙的狗链,身上或肮脏或洁净,甚至有人的毛发被修剪了奇怪的造型,并染上稀奇古怪的颜色,他们的表情也并不都是那么沮丧,多数目光呆滞,但举止也很昂扬,那是被豢养习惯了的神情。
沃尔夫人是奥斯博雷人的宠物,这似乎是这个城镇的常识。
“没事!宝贝儿!别怕!有爸爸在!看爸爸帮你教训这个坏东西!你这个坏东西!你这个坏东西!你……”
就在“好爸爸”不停在完成他的“工作”的时候,艾维尔终于感觉自己脑子里某根弦“腾的”一下断掉了,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,二话不说,就那个男人再一次要举起木棍的时候,他抬起腿,一脚就把正在下落的木棍踢飞了出去。
虽然他的脚丝毫没有踢到那个男人,但是后者还是被掀翻在地,他身后本来已经破涕为笑的女孩眼见这幅场景,吓得再次嚎啕大哭,刚才还冷面朝天的女人,也被这突发事件吓的一时目瞪口呆,等她反应过来要去看看自己丈夫的情况时,艾维尔却已经横在他们中间的那个沃尔夫人面前。
“你们……”他怒火中烧,两眼简直像要喷出火来,似乎是受到他情绪的影响,坐在肩膀上的迪迪也一边立起身体,一边张开翅膀,她的双眼瞳孔倒立起来,不同于往日如猫般狡猾伶俐,今天仿佛像某种凶猛的爬行动物,虎视眈眈的扫视着众人,头上的鬃毛的颜色不断加深,就连嘴里都有黑色的烟在冒出来。
“你、你、你!你是谁啊!你想怎么样!”女人吓得浑身哆嗦,但还是强撑着护在她的丈夫和孩子面前。
但此时艾维尔的眼中却似乎已经没有了他们一家人,他缓慢的扫视着在场所有的人,怒火在他眼中缓慢的燃烧。
“你们在干什么……”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,但是声音仿佛又好像被可以压抑着,就好像在他喉咙后面有一根绳子,不停往后拉。
“你、你、你说什么?”
“我问你们!”艾维尔的声音忽然提高了数倍,他直面在场所有的人,几乎用全身力气咆哮道,“你们在干什么!你们在对人干什么!”
在刚听清楚他在说什么,那些奥斯博雷人的第一反应似乎是想笑,也许他们惊奇他居然把那个畜生称之为“人”,但是他们还来不及让笑着这个行为成为现实,一股艾维尔为中心的热浪旋涡忽然席卷每一个人,只见他全身的热量简直是一个微型的太阳,迪迪更是全身都在不停膨胀,后来她甚至于从他身上飞起来,直接飞到了钟楼顶上,而此时,艾维尔身上无形的热量已经化为肉眼可见的金红色的火焰,熊熊燃烧的烈焰被不停传到向上方的小龙,迪迪的双翼不停向外伸展,身形越来越大,她身上的鳞片颜色也越来越深,孔雀似的尾巴如燃烧的瀑布处在钟楼的屋顶,甚至连屋檐都被尾巴上的火焰点燃。
她的身体越变越大,最后连钟楼都承受不了她的重量,在烈焰的摧残下轰然倒塌,而此时,迪迪已经化为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,她的双翼伸展开来让整个城镇都笼罩在她的阴影下,火红的尾羽如凤凰临终的涅槃一般绚烂,粗壮有力的爪子仿佛一瞬间就能把最坚硬的亚龙头骨捏碎,血红的双眸饥渴的俯视着下方的生灵,仿佛只要艾维尔一声令下就会把他们全部吞噬殆尽。
艾维尔的身体已经化为火焰的涡旋,金色的火焰反复生了翅膀不停向外延展,在那中心的艾维尔此时只感觉他被一股从内到外的饥渴所充斥,他想一切烧尽,让这个肮脏的世界在他神圣的怒火下化为灰烬——就像之前那次一样!
艾维尔感觉他的心在燃烧,周围所有的一切也在燃烧,战争之龙从天而降,在这个渺小的城镇降下如末日般的祝融之灾,那些可恶的奥斯博雷人:男人、女人、老人、小孩!还有他们那些遗忘了三桂之训的“宠物”们……
一切的一切都在燃烧,痛苦的哀嚎不仅在他耳中,也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荡,但是这一切居然不仅不让他感到畏惧,反而有一种残忍的愉悦感正在滋生。
“不要深陷其中!艾维尔,你想让历史重演吗?”
悲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,一个银色的身影忽然在火焰中闪现,她紧紧抱住艾维尔,她的身体就像北风一样寒冷,并且不停吹入艾维尔熊熊燃烧的心中。
潘多拉的北风逐渐冷却了他内心的炽热,火焰也随之逐渐变小,天空暗淡下来,周围的空气也再次变得阴冷……
等到艾维尔回过神来,他正独自站在城镇的钟楼下面,沉睡的街道死一般的沉寂,所有的屋舍都没有一丝光芒透出,只有墨蓝色的天空上缀满的星斗在黑暗的长夜里点点闪烁。
而此时,一个身着旅人装,戴着大檐帽的少女正站在他的面前,脸上带着一丝诡异而冰冷的微笑。
“晚上好,久远之王,欢迎来到我的梦中。”她彷如绅士般,摘下大檐帽,深施一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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